所谓的精神病性的防御机制，其实不都是精神病人，比如特别小的孩子也有。因为孩子在一岁、两岁以内，常常是不太能分清楚现实和幻想的。外面“轰隆”一声响，孩子就会往大人怀里钻，说“我害怕有大灰狼”。其实是他想象里有大灰狼，认为外边那个声音是大灰狼带来的。这就是孩子的世界，不是精神病性症状，是发展到特定时期的正常状态。

这样说来，精神病大概也跟孩子一样，退行到特别幼稚的状态里去了，以至于现实和幻想无法区分。所以，精神病性的防御机制都围绕着现实和幻想不能区分的基本特点。

“妄想”就是没有现实依据的想象。而“妄想性投射”是指投射（不讲外射）常常从内向外，没有现实基础，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加节制地投注给外在的世界。我们中国人说的“痴人说梦”、“痴心妄想”、“胡言乱语”、“灵魂出窍”描述的都是妄想性投射的状态。有意思的是，病人妄想的内容常常是与自己的安危和情感息息相关的。

比如有人给他装窃听器，有人说他坏话，有人要控制他了……要么就是谁又看上他了，谁对他有意思了，认为他是谁家的后代了……所以，妄想性投射常常与主体本人是有关联的，跟他内心的某些重要内容是相关系的。

我们这里所说的“否认”，指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对于现实的判断是不清晰的，他不承认现实的存在。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与“嘴硬”是两码事。“嘴硬”的人是有现实感的，他心里明白，但是理智上做出“否认”的选择，这其实应该称为“强词夺理”。所以，我们在评估一个人的心理功能时，“否认”是一个非常低功能的反应，要把它与“睁眼说瞎话”，故意胡搅蛮缠的人做区分。

我们中国的成语、俗语里也有对“否认”这一心理状态的描述，比如“眼不见为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掩耳盗铃”、“讳病忌医”。我们在临床中经常发现，精神病人病得越严重的时候，越不愿意就医。当家人把他送到医生面前时，他反而会说：“我没有病，他才有病呢，我的想法都正常，他老说我不正常，这是他的问题”。这时候我们就要区分了，可不敢特别共情地认为：孩子确实挺难的，爸爸妈妈太不通情达理了。这种情况常常见于偏执性障碍的人，他不承认现实的存在。

“歪曲”是要把外在世界的逻辑和外在世界存在的现象，按照自己内在的需要来解释和塑造。它常常表现在一些特别固执的躯体形式障碍的人身上，即使检查没有任何躯体的阳性结果，但他仍坚决地认为是身体的疾病。其实这个病明显与他受刺激有关，但他就是不往那儿去，这就是一种“歪曲”。

勒庞的《乌合之众》里描述了一种很典型的社会现象——从众。书里的基本观点认为大多数人都不是成熟的人，心里没有主见，也没有清晰、明确的判断，需要跟着别人走、被人带领，常常盲目地“跟风”。所以群体有时候也会出现不顾事实，根据自己内心的需要而重新塑造现实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