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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浩心理
有一位女性来访跟我说:“让我决定选择心理咨询的原因,是感觉活得越来越像我妈妈,这么多年我目睹了她不幸的人生,我不希望走上她的老路,活成她的样子。”
也有个来访的妈妈曾经告诉我:“面对生活和关系,我时常感到很无力,当看着孩子有些地方跟我很像时,我就会特别忍不住要发火,从内心里我特别希望她能少受我的影响,以后不要活成我的样子。”
无论是上文中的来访还是妈妈,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有一些不对劲正在发生,一方面她们希望不要再更像了,却又不得不看到很多重复的模式正在上演。
那么,为什么不希望像,却还会越来越像?如何才能走出母女关系代际传承的影响?
我们先来看看母女关系的发展需要经历的三个阶段。
“不像”的决裂阶段:拒绝像妈妈,是绝望中开出的希望之花
有很多女性来访的问题都卡在俄狄浦斯期之前或之中,这决定了跟妈妈的关系的明显不同。最常见僵化的妈妈位置有两种:
第一种 过于脆弱的“受害者”妈妈
受害者”妈妈,是用自己“受害者“的高位,直接把父亲的力量给阉割了。这样的妈妈几乎会获得所有亲人(包括孩子)的同情,她看起来是那个最受伤的人,而“受害者”就是一个最能保护她的角色。
如此,作为孩子的女性有指向父亲的爱是投递不出去的,因为父亲的伟岸形象早被妈妈废掉了。在这个位置的妈妈,往往是活得很不幸福,她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被爱。
有着这样妈妈的女孩,在成年之前,往往都是心疼妈妈、厌恶父亲的,但同时又对妈妈“恨铁不成钢”,常常会怨妈妈“你为什么不离婚"。所以,有很多女孩希望妈妈过得更幸福的方式,就是希望妈妈跟父亲离婚。
女儿希望妈妈不要脆弱、无能,希望妈妈过得幸福,是因为一个妈妈的幸福,实际上是女孩对亲密关系渴望的天花板。所以,女孩们想要妈妈离婚,等同于努力“拔高”自己的天花板。
如果这种拔高最终失效了,在女孩眼里的妈妈是一个“扶不上幸福位置的女人”,那么女孩就会从心里鄙视妈妈,然后带着这种我会跟你不一样的感觉,去努力证明自己会活得跟妈妈不一样,并且也会同样在关系里“贬低”男人。
第二种 过于强大的“控制者”妈妈
在这一类妈妈存在的关系里,女孩对父亲的爱可以投注了,但往往对父亲的情感变成了同情和无奈,因为她爱上的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这时候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是指向父亲。
这时候的妈妈也是不幸福的,她看起来可以很好地控制父亲,但是并没有得到关系的爱和滋养,所以每天重复着发脾气、抱怨指责。
在这样的家庭里,妈妈直接用力量掌控着一切,所以大多数女孩选择屈服于妈妈,甚至依赖妈妈,但又不可能真正认同妈妈,因为跟第一种处境的妈妈也类似,妈妈自己过得并不幸福。
女孩可以确认自己不要活得像妈妈的时间早晚,取决于家庭里父亲的结实程度。当父亲越结实一点,女孩对妈妈的不认同就会越多一点。
当然也有部分顺利渡过俄狄浦斯阶段的女孩,在第一次发展中,就能整合好对妈妈的爱与恨,这是极其幸运的。
有很多的女孩都会在第一次的成长过程当中遇到层层阻碍,被固着在一个位置,无力往前发展,直到自己长大成年后,再重新来修通这些受阻的位置。
我曾有一位来访,她说身边的人都在告诉她:你跟你妈妈一样!她却在不断地告诉我,她如何跟她的妈妈不一样!我问她:“如果一样,在你的感觉里会怎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点不敢想象这个位置,我一直都在用我跟她不一样来安慰自己,这或许是我留给自己的一种期待或是希望吧!如果我活成她的样子,仿佛一个活着的我就死了,那样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从内心里,她是害怕的,一个生活得不幸福的妈妈,就像一片危楼的倒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她很怕什么时候会被倒下的危楼压垮,所以她才需要在努力抵抗妈妈当中来发展自己。
努力“不像”妈妈的阶段,尽管最后的结果也可能反而越来越像妈妈,但也不能忽略这个阶段的重要意义。
因为有过向往,想做一个幸福的女人,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想矗立于一片没有危楼笼罩的天空。这些追求美好的意义,就是我们人生最大的动力。
每一条向外走的路,都是为了找到一条向内走的路。而唯有我们真正确认了一些部分跟自己妈妈的不同时,才能坦然去承认那些跟妈妈相同的部分,接受她曾经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像妈妈,你可能是对的,你需要一些空间来确认和发展自己的不同;
如果你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妈妈,这也可能是对的,因为无论你曾经觉得如何不像妈妈,其实你或多或少都学到了许多妈妈的方式,这是你的原始模式,也是你的根。
找到了根,才能修复伤痛,才能跟你本身具有的资源重获连接。
“像”的重逢阶段:通过妈妈,我更理解了我自己
在我陪伴来访体验自己的过程中,有许多人无论在开始如何觉得自己不像妈妈,都会在某一个阶段深深地感觉到跟妈妈的相似。
这个过程往往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是在帮我们完成一种确认,我从哪里来,我身上带着什么我过去不曾知晓的东西。
当你不因这些知晓而绝望,反而可以去体认妈妈与你自己的关联,不因这些问题的存在而放弃去发展或找寻自己的路时,你就可以通过这些对自己更深的理解,来完成一种对“妈妈模式”的升级或超越。
这时候,妈妈就再不是那个令你感觉讨厌和嫌弃的人,而是那个跟自己有很多类似的女人。
在你活出妈妈的样子之前,你所走的路,用的面对关系的模式,有很多都从妈妈那里来。你不了解的自己,这个模式是如何演化的,你可以在妈妈的身上去寻找答案。你不了解的妈妈,那些让你厌烦和讨厌的特点,你也可以从自己这里去找答案。
母女一场,在彼此感觉相像的时候,你们的生命将完成第一次交汇,妈妈的伤与痛,妈妈的未完成,你的伤与痛,你的未完成。在这种交汇中,你将会有一个更大的视角,通过妈妈和自己,来解码你们共同带有的模式。
所以,每一个努力要活得不像妈妈的女人,注定会在人生的某一个时刻恍然大悟,原来我是这么像妈妈。当女孩清楚地接过妈妈手里递过来的接力棒时,她将会带着妈妈的模式,并用自己发展起来的新能力,带着自己走出困境。
唯有看到问题,才能穿越问题。努力活得不像妈妈的女人,会有一个反向形成的结果里,重新跟妈妈相遇。而唯有在相遇之后再分别,女孩才真正具备了脚踏实地活出自己幸福的能力。
“像与不像”的整合阶段:我像妈妈,却是一个比妈妈更幸运的女人
妈妈是一个女孩拥有幸福生活的地平线,努力不像她的时候,我们就在地平线以下,承受着无限的压抑和生命的蜷缩体验。而接受你可以像她时,人生才可以卸下千斤重的担子。
就像我有很多来访一开始都希望尽快走出原生家庭的伤痛,然而唯有真正看见那些伤痛,我们对那些伤痛释怀,才能看见那些在伤痛之外也同时具备的资源。
所以,也只有当一个女孩可以允许自己在像妈妈或者不像妈妈之间摆荡,我们才能把这些像与不像的部分都纳入自己的体验和觉察之中,允许自己以一个成人的姿态,带着对于自己更完整和丰富的觉知,拥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我们开始感觉双脚既可以稳定地踩在“地平线”上,也可以安全地在大地上行走,因为妈妈已经给了你一个安全的根基,即便这种安全有时会让你痛苦,或者感到限制。
这就类似于地心引力的作用。
我们离不开“像的部分”,其实也不需要离开,我们只是需要跟它们在一起,看见它、拥抱它、承认它,接受它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陪伴了我们很久很久。
这样,不跟“地平线”去抗争时,你就相当于接受了:
我像妈妈,却是一个比妈妈更幸运的女人,有了妈妈这根地平线,我不会比妈妈更差了;
我带着妈妈传递给我的模式,同时也在发展自己的新模式,不用担心会像妈妈一样被困在原地;
我的存在,本身已经超越了“像与不像”,因为我像妈妈,却不是妈妈,我像妈妈,却不会活出妈妈的命运。因为我是妈妈的孩子,但我更是一个独立的人!
当一个女孩,可以接受自己身上所带着的妈妈的传承,却又能勇敢地面对妈妈不敢走的困境时,这时候的女孩,在妈妈的眼里就已经真正长大了!妈妈也会发自内心地给予女孩祝福,也从女孩的身上获得力量去面对自己的困境。
所谓母女一场不过是,当我努力不像你时,我却更像你了;当我看到我很像你时,我却更像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