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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伦敦Tavistock精神分析中心学习时，老师谈到儿童精神分裂症，自闭症在这个体系中归属为儿童精神分裂症的一种。

Tavistock是英国顶尖的心理治疗机构，包括弗洛伊德，荣格，克莱因，温尼科特在内的一批精神分析史上重要人物都曾在该中心授课讲学。那次学习接触到的老师们，也是我迄今为止在客体关系流派我觉得最专业的。

我向老师提问，同样是严重的早期依恋剥夺，为什么有的孩子成了精神分裂症、自闭症，有的孩子自杀了，有的孩子却活下来，甚至卓有成就。比如双胞胎截然不同的命运。（当然前提是排除那种父母对双胞胎有着不同投射的情况，比如父母就是看见一个更欢喜，对另一个却无意识的回避眼神接触，这种情况其实也很常见）

老师说到自己的临床观察，加克莱因的观点，她觉得孩子天生带着不同的本能。有的孩子生本能特别强，虽然遭遇重大的情感剥夺，依然会活下来，并且努力疗愈自己。死本能强的孩子，或许就精神分裂症了，甚至死亡了（包括自杀、猝死、意外死）。

这个观点在高级哺乳动物实验中也有佐证。高需求幼崽，和普通需求幼崽，同样得到质量差的母爱，高需求幼崽更容易出现精神问题，普通需求幼崽反而更能熬过去。而当二者都得到高质量母爱，情绪都很平稳，高需求幼崽甚至更平稳，展现更高级的心理发育水平。

同样原理的，暴力犯罪基因，带着这种遗传基因的孩子，遭遇不幸童年，可能比同样遭遇但没有这种遗传基因的孩子，更容易走上犯罪道路。但如果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则一样会成长为充满爱的人。

克莱因说的先天生本能、死本能，我不知道它确切是什么。或许是体现在遗传基因上，或许是佛教认为投胎时带着的业力，再或许并不是完全的先天，而是包括受孕时、孕期间、生产时母亲的情绪心智状态、环境状态等一系列更精微的影响。

再往哲学层面猜想，一切皆是一切的投影。基因、业力、环境遭遇，都是同一个能量的，不同层面的投影，本自一体。

我不知道，包括全世界的科研机构，也不知道自闭症的确切成因。

但我确定知道的是，如果一个孩子不被看见，不断的被父母期待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这样的环境，不会有益于孩子的康复。

真正的爱，是如你所是。它不能发电，但没有它，就真的是，生而为人，对不起。

02

不是每个母婴失联的孩子都会患自闭症，所以我的推测是，患自闭症跟孩子的某种“先天特质”相关。

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明确的自闭症致病基因，明确的含义是，有这个基因就一定得自闭症，没有就一定不会得自闭症。

所以我对自闭症患病原因的理解，是先天特质 + 后天养育互动的结果。

用个比喻来说，基因是子弹，后天养育是扣动扳机的手。

这个“先天特质”不是坏的，不是缺陷，它表征着某个方面的敏感性和倾向性。

我个人的猜测是，自闭症患者的先天特质，是对关系中互动品质的高度敏感，对拒绝信号的放大，并且在受挫时倾向于采取切断关系自我封闭的生存策略。这样的策略，会很大影响脑神经发育，阻碍形成能够跟人顺利互动的脑神经回路。

这样的先天特质，遇到良好的母婴互动，可能会发展成敏锐的洞察力，高度的同理心，稳定的人格力量等等优异品质。若不断受挫，痛苦难以承受，则以自闭的形式来保护自己存活下去。

如果是一个没有这方面先天高度敏感特质的孩子，遇到同样甚至更糟糕养育，可能发展成其他方面的心理问题，但不会得自闭症。

改善养育方式，有助于自闭症患儿的改善甚至康复，这是一个个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实。

自闭症成因于先天特质和养育环境的相互作用，这是我的猜测，我也会继续关注自闭症研究。对于患病的孩子们来说，保持研究的开放性，不要让政治正确阻碍了真正的科研。

归根结底，怎样能帮到孩子才是最有意义的。

03

国际依恋研究协会创始人Patricia McKinsey Crittenden持续在追踪研究自闭症家庭。这是我在她的课程上学习到的：

她发现，自闭症儿童的父母并不是冷漠不爱自己的小孩，冰箱妈妈的形容并不合适。她发现的是，父母虽然很爱小孩，但是对孩子的亲密依恋举动，有着习惯性的回避。

比如孩子把头靠过来躺在妈妈的腿上，妈妈温柔地把孩子的头挪到旁边去；孩子向妈妈望去，妈妈捋了下头发将目光转向它处；孩子想要钻进妈妈的怀抱，妈妈双手交叉抱胸。

这些切断依恋关系的动作，妈妈也未必有意识。妈妈有着自己的心理创伤，而无意识的做出这些反应。但孩子是非常敏感的，立刻感知到自己并不受妈妈的欢迎，然后孩子也越来越倾向于所谓的自闭。

好消息是，这些家庭在得到治疗师的帮助后，梳理各自的创伤，学习情感回应，孩子的状态就会得到好转甚至痊愈。

但这并非容易的事情，过程需要全家积极参与。也并非所有自闭症儿童的父母都有意愿参加家庭治疗。事实上大部分家长坚信自闭症是基因问题跟养育环境无关。

自闭症的成因是复杂的，并非所有回避依恋关系的父母养育的孩子，都会得自闭症。应该说是孩子的某些先天特质，在养育环境中亲密依恋受挫，然后孩子选择了自闭的防御机制。

无论自闭症成因是什么，我始终确定的是，单独针对患儿的行为治疗无益于自闭症儿童。自闭症行为治疗机构会把儿童推向更深的自闭防御机制，防御机制硬化的最终结果，是终身愚痴残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