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卑感,因为我们都想让自己更优秀,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没有人能长期地忍受自卑感,自卑感一定会使他采取某种行动来解除自己的紧张状态。”
这一句,道出《自卑与超越》一书的核心,即我们因为自卑而能超越。疾病心理学研究告诉我们,所有身心症状都是有用的,痛苦是出于对人机体的保护,痛苦使得人能够停下来仔细照顾自己的身体,而不至于驶向失控的深渊。有很大一部分寻求心理咨询的来访者,都是在当下的生活中遭受了一些或大或小的事件而感到压力、甚至遭遇创伤。他们能够在咨询中从当下的遭遇中获得新的理解,把过去和当下联结起来,并形成对未来新的计划与行动,从而过上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这样看来,正因有抑郁焦虑的体验,才让你有机会审视自己发生了什么,进行足够的自我觉察和理解,促使你改变,让你过上和原来不同的生活,并且是很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心理学家将这样的现象命名为“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即在经历了极具挑战性的生活事件后展现出的积极心理变化。十年前,积极心理学学之父:马丁·塞利格曼教授开展一项调查,问卷中列出了一个人一生中可能发生的15件极其糟糕的事情:酷刑、重病、孩子夭折、强奸、监禁等。在一个月内,1700人报告说,自己至少经历过其中1件可怕的事情。令人惊讶的是,经历过1件可怕事情的人比没有经历过的人有更强的优势。经历过2件可怕事情的人比经历过1件可怕事情的人更坚强,而经历过3件可怕事情的人又比经历过2件的人更坚强。后期大量对地震、战争、家暴等创伤性事件的心理学研究发现,许多经历过创伤的人不仅展现出了惊人的心理韧性,还在创伤中生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研究表明,大多数创伤事件的幸存者并未表现出PTSD,出乎意料的是,有很多人报告自己从这段经历中收获了成长。
- 改善人际关系——发现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值得信赖的人
但当这样描述时,大概率会让青少年很反感,因为本身就陷入抑郁焦虑痛苦之中,还强行“正能量“,认为抑郁焦虑是机遇和成长机会,大概率青少年会没好气的回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这“福气“还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但如果能够换一个视角来看待抑郁焦虑的经历,和正在经历抑郁焦虑的人,或许能够打开新思路。目前治疗抑郁焦虑的心理方案大多聚焦在负性情绪和不合理思维上,也就是以症状为中心的病理观,将来访者看作病人。但聚光灯效应容易使人更关注其负性情绪和思想,反而忽略了其正向发展的积极因素。于此同时认知科学研究发现负性情绪的降低并不意味着正性情绪的上升,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的运作似乎有着独立的机制。也就是说,能感受到抑郁焦虑也能感受到快乐,消沉低落时也会偶尔有动力想做些什么。即便青少年表现出消极的症状和障碍,但他们身上的积极情绪和优势依旧是真实的。如果抱怨、欺骗、竞争、嫉妒、贪婪、担忧和压力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诚实、合作、满足、感激、同情和宁静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在人际关系发展中,将情绪障碍青少年的优势与症状结合起来可以加深其自我认知。心理学家Cheavens(2012)认为关注情绪障碍青少年的相对优势,而不是他们的弱点,会带来更好的结果。这些真实存在的优势,如果在青少年处在抑郁焦虑时期时仍然被敏锐的识别出来,这对于青少年开启创伤修复和生命重建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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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坚信积极与消极在情绪障碍青少年身上是同时存在的,你就能理解为何能从创伤经验中发掘到成长的契机。青少年很擅长也很喜欢将创伤隐藏在内心,以一种不适应性的方式表达它,例如自伤自杀、暴食厌食等。但青少年对自己越诚实,他们就越有机会过上一种更为满意和有益的生活。而对自己的动机保持诚实并不容易。所以所有的青少年心理治疗,都是在培养青少年能够承认自己身上一些东西的能力,尤其那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是痛苦或者困难的。而将自己的故事倾诉出来可以帮助青少年理解沮丧的事件,更好地调节他们的情绪,改善他们与社交世界的联系,从而对健康和幸福产生积极的影响。这种效应被研究证实在不同文化背景下都适用。有超过200项研究探索“写作疗法“这一策略,发现对过去创伤事件的表达性写作有很多有益的效果。当青少年详细写一篇最悲伤或最痛苦的生活经历,并充分探索他们的个人反应和最深的情感。每次写作持续15~30分钟,连续写3~5天。那些花3天时间在日志中探索自己关于折磨或创伤的最深思想感情的青少年,在写作之后的几个月里报告更少的抑郁和痛苦。这提示记录个人的、有意义的经历对心理健康有积极的影响。而起效关键的机制似乎是写作过程本身的性质,它有助于青少年了解、接受和理解创伤。通过写作在创伤中寻找意义,也能减少青少年体验关于创伤的侵入性想法的频率和强度。不承认痛苦曾经发生过,就无法开启新的生活。但承认痛苦并且去回忆痛苦是困难的,就像是伤口再次被撕开,因此许多青少年倾向于避免处理创伤。表达性写作的练习可能允许他们最终通过结构化的过程来处理它,为他们提供一个更清晰的视角,有助于青少年结束痛苦的经历,并使他们能够承认可能已经获得的积极收益。如果你作为家长看到这篇文章后,兴冲冲的转发给孩子,希望孩子进行“写作疗法“,我还想请您先等一等。写下一个创伤性事件极具挑战性。然而,将青少年需要在一个安全的、人际关系密切的环境中,向自己信任的人倾诉自己的感受,并且把这些感受用文字表达出来。而写作的目的是打破心理障碍,停止思考创伤的循环,更重要的是,要探索创伤是否也给自己带来了积极的改变。
同样重要的是,不要强迫青少年成长,也不要指望从创伤中幸存下来会给人的生活带来重大的积极变化。在这里可能又要泼一盆冷水,疗愈之路向来漫长,从研究数据来看,从创伤中成长需要适当的时间和过程才能显现出来,需要关注青少年内在自然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