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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浩心理
通常情况下,一次标准的“七步洗手法”耗时大约30秒;如果不确定是否关好了门窗、煤气,折回去看一次就可以确认;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奇怪想法保持好奇但不会穷思竭虑的去思考。然而,在强迫症来访者的世界里,事情似乎不是这样。长时间的清洗、反复的检查和挥之不去的闯入性想法让他们不被身边人理解的同时,自己也痛苦不已。
森田疗法和ERP疗法(暴露和反应阻止法)在强迫症干预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前者被认为对单纯的强迫观念有效,不太适用于强迫行为;后者虽被称为强迫症的“黄金疗法”,但是会引发来访者较大的焦虑和痛苦。此外,还有精神分析、家庭治疗和药物治疗等方法。
CBT(认知行为疗法)是干预强迫症诸多方法中的一种。该方法认为个体的认知、情绪和行为组成一个“认知三角”,三者相互作用和影响;而一个人的认知分为自动思维、中间信念和核心信念三个层次。
假设一个来访者经过垃圾桶,出现的自动思维可能是“我经过了很脏的垃圾桶,我被弄脏了”,中间信念则以态度、规则、假设等形式出现:脏是无法容忍的;脏东西必须清洗;如果不清洗,我就不能保证自己绝对的安全。在情绪方面,一个人正常的情绪在没有受到干扰的情况下应该符合“山形曲线”:情绪发生的强度会随着时间推移从“最强”逐渐回落,随后以稍弱强度再次上升随后再次回落,反复多次后趋于平静,就像连绵不绝的山脉一样。
强迫症来访者是反过来的。当来访者遇到某个情境激起了焦虑、恐惧等情绪时,就需要做一些强迫的行为来度过此次的情绪“危机”。随着类似情境的多次出现,情绪强度逐次增大,每次都激发“有效”行为的再度上演,如此往复,进入恶性循环。
上海盖德强迫症研究中心主任东振明在针对强迫症干预近二十年的经验基础上,将正念减压程序(MBSR)和正念认知疗法予以整合,提出了体悟疗法,在强迫症的临床干预上有显著的效果。 该疗法的原则是“看清想法、选择行为、经历情绪”,帮助来访者体悟到事情的真相,即:想法不等于现实,焦虑不等于危险,自我是一个进程。让来访者认识到想法只是想法,我能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选择;当我选择不做强迫行为,焦虑、痛苦的情绪出现,我能够感受情绪、觉察情绪并包容情绪。 体悟疗法的概念化。当强迫症来访者遇到一个情境,会出现“预警性注意”。不同的来访者可能产生的预警性注意不尽相同,这与一个人的核心自我有关,可以是躯体的自我、金钱、面子或者道德价值。对于清洗型强迫症,躯体是最重要的存在,一旦受到威胁,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去保护其免受伤害;对于检查型强迫症,可能躯体外的那部分是其核心自我最需要依赖的;某些与性的内容相关的强迫症,道德价值或许是其最看重的。 换句话说,拥有“碰到垃圾桶就会感染病毒”想法的来访者不一定会出现“碰到数字‘4’就会倒霉”的想法,原因在于他们的核心自我不同。而核心自我往往与一个人的成长经历、背景有关。那么,在“核心自我”和“预警性注意”的双重作用下,“自动思维”就产生了。 它指的是当一个人看到、听到一些内容,大脑就会产生与之相关的联系,比如看到汶川会想到地震;听到九寨沟会联想到好风景。这是逻辑和现实适切的。但是强迫症来访者的自动思维可能是这样:看到门把手会想到它被很多人摸过,这些人里可能有人有病,我也摸的话就会被传染,家人也会被我传染……这一连串的想法形成了“思维流”,逻辑缜密,但与现实不一定相符。 常规情况下,很多人想不到这么远就停下了,或者想到后能够做出判断:这不可能或者概率太低可以忽略不计。而强迫症来访者把这个想法的内容等同于事实,然后相应的情绪被唤起,强迫或者回避行为就出现了。 比如某强迫症来访者去完公共厕所后产生了一个想法:我可能感染艾滋病。针对这一想法的想法(即元想法)是“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产生了“想法认同”,随之而来的情绪是恐惧。在想法和情绪的共同作用下,清洗的行为就发生了。看起来恐惧情绪通过清洗行为得到了缓解,但这只是短期的效果。来访者的想法得到了某种不恰当的固定,以后凡是去公共厕所就要清洗,形成恶性循环。如果要打破恶性循环,需要针对来访者的想法和情绪都开展工作,达到行为调整的效果。 体悟疗法的具体操作可以提炼为“1+5+X+2”。首先是摄入性会谈,对来访者的整体情况进行评估,确认适合咨询,必要时可选择量表,并在整个咨询过程中关注来访者是否有自杀意念。对来访者最近的症状按严重程度进行排序和分类,每一类对应一条完整的“信息链”,包括触发情境、强迫观念、情绪、强迫行为、回避行为、恐惧后果和信念强度等。了解来访者的强迫症状对自己和家人造成的影响,采用过何种方式干预,家族史及其成长史。 接下来通过5次结合正念练习的咨询帮助来访者改善认知。正念练习的方法举例如下:让来访者通过正念的方式将注意力转移到呼吸上,即“正念觉察呼吸”,将想法“去中心化”,远离它,而不是参与其中。“正念觉察想法”,觉察脑海中出现的想法,并贴上标签。 具体做法是将想法在脑海中复述一遍:我有一个想法,我可能感染艾滋病。然后给这个想法贴上评价的标签,比如“这太扯淡了”“这太夸张了”等。5次咨询工作的核心内容分别是:强迫的想法、行为对生活无益;想法不等于现实;焦虑是存在的,但引发焦虑的危险是不存在的;识别强迫症的维持因素;坚定的去做符合个人价值观的行为。 在整个过程中,始终注意咨访联盟的建立,采用支持性的表达给予来访者希望感;将生活中的小故事作为隐喻灵活的应用在咨询过程中,启发来访者将故事与自己的症状联系起来;和来访者讨论家庭作业并在下一次给予积极的反馈。必要时可以和来访者的家人开展心理健康教育,如果在家里来访者出现强迫行为,家人不要顺从,并将这一点与来访者协商,达成统一意见。后续继续针对靶症状反复练习,设定目标,咨询次数根据来访者的具体情况而定。 最后的2次咨询主要是巩固干预效果,防止复发。